－－读秦海涛《蚌病集》

耿向晖

　　懂得的最高境界是心疼!
　　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样一句，与我想面对的诗集，那么样地风马牛不相及!可是脑海、心潮不断执念于此，罢了，我不能难为自己，做不到言不由衷地掉入写作的俗套与窠臼!那就顺其自然，信马由缰吧!
　　我常想，人与人之间的缘，真真是妙不可言的事，有时会因为共同的朋友、一次偶然的聚会、一条平常的讯息，一句节日的问候，从此相识，如果缘深点，可能会走到相知。
　　海涛与我的结缘，始于大姐，始于九三。至今印象深刻的依然是九三年会上，初次晤面的场景；依然是蕴含五行的王重阳那著名的千古绝对：“烟锁池塘柳，桃燃锦江堤”，回味无穷；依然是廖廖只语，为数不多的仅有的几次交谈中，黝黑、儒雅、内敛、正直的身影。总是认为他就如同杜甫再世，那形神风貌，文字风骨，极好地承继了左拾遗的沉郁气息!
　　清晨四点不眠，捧起《蚌病集》细看，余三分之一在东归途中续读，如此在短时之内，去捕捉此书的灵魂，有点仓促，但决不亵渎! 清人秦笃辉曾说：“读书作文，以领悟为上。无所领悟，虽十年八年归于无益；有所领悟，虽一刻两刻可以有功。”我说：意相通，无关时日!随时随地都可领悟!
　　惊喜的筋书，睿智的冷峻，不时闪跃眼底，拿笔划下，标记。有对祖父、对母亲真切的纪念；对妻儿一往无限的深情；对自然风物写实的素描、对市井人文诸般的感触；不由得感叹诗人那敏锐的神经，触景生情的多思，满怀对生活热爱，追求理想的一腔热血……最最喜爱那首《真》，颇具大家手笔，自然无痕，典藏于心。“真正的真/常常在黑夜的某个角落里/孤独地冷笑”；从《致儿子》“我是一只垂死的老蚌/你是我病痛一生所孕育的那颗最大的珠”中更加确切了我对这本诗集名字的一份了然；读过《总是》和《我只是一个这样的人》之后，让人会更加明白，这二首文字的自画像，何其逼真!那水的温柔，月的深情，太阳的磊落、安守的幽独，孔子的规矩合礼、佛的通透从容、老庄的逍遥自在、圣贤的悲天悯人，诗人一笔笔将自我定位、速写，仿佛跃然纸上!
　　我只感觉到我是在触摸一颗心的跳动，时而喜悦，时而悲伤，时而忧愤；我只感觉到我有幸能看到一位忧国忧民、感花溅泪、清寒自省的诗人之心的丰富敏锐的波动，变化!尽管可能会让人感到素朴无华，这些恰是不经雕饰、天然浑成的可贵气质，有这些素朴无华开路，才能闪烁出耀目的动人的智慧之花!
　　你潜意识里想成为什么样的人，你的言行举止、点墨文字，皆会表露形迹，惟其如此，海涛正是谦逊的儒者、哲趣的老庄、隐忍忧郁的诗人，但却也会迸发怒发冲冠、不可遏制的愤慨：“钓鱼岛/何时我才能去你那儿垂钓”；瓜农卖瓜车，途中遭遇碰撞，车碎瓜破时，他在说：“人们都说他们不幸中万幸/我说唯有不幸哪有万幸”，为家国、为苍生，这就是一个诗人怀有的抱负、正直、坦荡，男儿气概的血性!
　　为男性诗人当如此，他不避讳自己人生的创痛，受伤是种经历，是种磨炼，坚强的诗人，祝福你告别过去，把握现在，珍重未来，踏实自在地行走，继续做自己孤独的王者!你可知，诗王国的道路上，你并不孤独、并不寂寞，还有三两甚或更多知己与你同行，感知同步的时光，感知同处的家园，用相似的频率振动诗文的乐弦!
　　言由心生，诗如其人，海涛的诗，诗相尊严，平实雅淡中，透射真挚感情，白描之中隐寓深刻，时常让人感到他是在用灵魂写诗，而诗就是他终生的伴侣，这是极其难得的，在这个世风浮躁功利的年代。
　　听：风云无奈高山流水，岁月陈酿精神知己!
　　看：谁怜一片影，相失万重云？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——2014年3月2日寅时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向晖草记《蚌病集》读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