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8年,以“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”为开端的中国农村改革迅速蔓延全国,给广大农村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作为一个66后出生的“农村大学生”和“半个城里人”,我在改革开放后的农村成长,有幸见证了改革开放下家乡的发展变化。
一、求学
我的家乡祥符区范村乡前杨岗村位于开封市的东南角,北临郊区。我爱它,因为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。然而,求学路上行路难却是心中一种难言的痛。忘不了,6年在张田的学习,每天从家到学校步行6、7里,才能走到我的学校。上小学时来回4次,上初中时有早晚自习课来回8次,早晚还要提着自制的煤油灯。春秋天,尘土飞扬满脸尘埃,雨雪天,道路泥泞一身烂泥,雨天,我就挽起裤腿,两手提着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,这样就不怕鞋子湿了没得穿,很多时候被蒺藜、砖瓦或碎玻璃扎破了脚。那时我村上初中的孩子都是相互叫着一起去学校,因为没有闹钟、早上起床都是听鸡叫,遇到调皮的孩子故意捣乱半夜学鸡叫,我们也会起床去上学,去早了,一块在教室外面补觉;迟到了,一起听老师训导。最怕的是夏秋季节自然灾害频繁连续雨天,河水上涨,没桥,来回都是父母趟水背着我过河才能去学校,深秋刺骨的河水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疼。一场大风刮倒了一棵大树,树根在河北岸、树头河南岸,一座天然的独木桥虽然让我们多走一里多地,但是也省去了父母接送的辛劳。男生大胆地从“独木桥”上经过,我们女生基本上都是双手扶着树身爬着过去,这也成了调皮男生取笑我们的笑料。那时我常问母亲“我们吃的是黑窝窝头,穿的的是补丁衣,老天刮大风赏个独木桥,上个学都这么难,我都不想上学了。”母亲说:“你哥哥、姐姐小的时候吃菜馍还吃不饱、没学上;你不挨饿又有学上;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,现在比过去强多了,好好上学。”父母、姐姐苦口婆心地劝阻,我才继续了我的求学之路。1983年春节前,我们教室里的汽灯和父亲买的闹钟让我手舞足蹈,终于结束了我提煤油灯和起“晕五更”上学的苦恼。
1983年9月到陈留四中上学,寝室外有并排的自来水、寝室里有木板大通铺、电灯泡;教室里有日光灯;学校有食堂,我们上学交70%粗粮,30%的细粮,供应给我们的是70%细粮,30%的粗粮,从家里带点西瓜豆瓣酱,几个人合伙买菜、汤、馒头;馒头能吃饱,菜少不够吃、我们每人都少吃点菜,没菜了就用馒头蘸豆瓣酱或馒头泡汤里吃等等已令我兴奋很久很久。在陈留镇上学三年,去的时候大部分是我二姐骑自行车送我;偶尔自己抄近路步行去上学,总觉得路远书包重。从学校回家,我们几个女生一路又说又笑,步行20多里路,累并快乐着。
1986年9月我到中牟农校求学,入学装备:钢笔、被褥、衣服、手表,我和大姐坐郑开公共汽车,下车我俩轮流背着被褥到学校。寝室里一间房放4张上下铺的铁床,住7人,留下一个床位放物品。睡上铺的人一翻身,就会影响睡下铺的人。学校免费给我们发了饭票、菜票,为给家里减少负担,不再向父母要生活费,我和同学两个人合伙打一份菜,再吃点从家带的豆瓣酱,也是其乐融融,好惬意。1988年8月在我上班之前父母给我买了一辆26式新飞鸽自行车。多年过去了,虽然我自己买过凤凰、山地、捷安特、阿米尼自行车,可令我念念不忘的还是父母给我买的飞鸽自行车,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的车本。
90年代末期我侄子、侄女上初中都是骑自行车去;后来上班又都换成摩托车、电动自行车;如今换成小轿车,他们的孩子上幼儿园都是轿车接送,生活是有滋有味,越来越幸福。
2014年我儿子到郑州上学,是我侄子开着私家车送他去的,入学装备:钢笔、联想笔记本电脑、苹果5s手机,被褥在学校统一领取。交学费和吃饭都用学校发的一卡通,学校统一划学费,省去了带现金和排队缴费的麻烦。2016年我去儿子的学校,在他的寝室看到的是一间房住4人,每人都是上床下桌、一凳子、一个柜子。
二、嫁妆和婚车
1978年我大姐结婚,父母陪送的嫁妆是“八大件”即高、低柜、大、小箱子、一头沉桌子、一吃饭小方桌、2把椅子等,婚车是各式各样的新旧不等的自行车;1983年二姐结婚,父母陪送的嫁妆是“三转一响”即缝纫机、自行车、手表、收音机等,婚车都是九成新的自行车;1995年我结婚,我告诉母亲,我一直上学、工作了也没给父母交过生活费,父亲又去世了,我不要嫁妆。可是母亲说啥也不答应,最后给我陪送的嫁妆是冰箱、29寸彩电、双缸洗衣机等,婚车是租的4辆不同品牌的汽车;2006年我大侄女结婚,陪送的嫁妆是“三金及家具家电”即金项链、金戒指、金耳环、冰箱、液晶彩电、全自动洗衣机及全套家具等,婚车是租的6辆小轿车;2013年我小侄女结婚,陪送的嫁妆是“三金及家具家电”即金项链、金戒指、金耳环、冰箱、智能彩电、全自动洗衣机、格力空调、联想电脑、饮水机及全套家具外加一辆小轿车等,婚车是10辆亲朋好友的私家小轿车。
三、衣和食
衣:改革开放前凭布票供应,蓝、灰、绿色彩;样式单调,千篇一律的中山装、解放装。衣服都是“新三年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”。我大姐穿过的衣服小了我二姐穿,二姐穿破了缝缝补补我再穿,只有过年才给我买新衣裳。为此我还和父母怄气,说:“我是不是你们的亲闺女,为什么总让我穿姐姐穿过的衣服,不给我买新衣服我就不去上学了”。父母为了让我继续上学,很无奈地给我买了一双丝光袜子、一块“的确良”布料,让我大姐给我做个上衣。现在我的家人在穿着上也越来越注重时尚、名牌,追求个性化。过去我们是满足于穿暖就行,现在是讲求穿美,过去在我们村男同志着西装,女孩子穿裙装是一件稀奇事,现在已经很普遍了。过去是一衣多季,多个季节一套服装,现在是一季多衣,在一个季节里就要买好几身衣服。过去农村人习惯买块布料请裁缝做衣服,现在都喜欢上商场买成衣。过去是千人一面,穿的衣服款式和面料都差不多,现在是不同的人穿着打扮都不同。丰富多彩的穿着样式,折射出农民由穷到富的大变化。
食:改革开放前凭粮票供应,食物匮乏、单调,人们营养不足。由于靠天吃饭和自然灾害频繁,一年四季辛勤耕耘才能维持温饱。改革开放后不但能“吃饱”,还要讲“吃好”,讲究营养均衡,粗细搭配。绿色食品、健康食品等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,讲究营养,吃出健康,也成为我们的新理念。村民人人过上了好日子,从“温饱”迈向了“小康”,新农村“和谐”家园正在建设,正在谱写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篇章。做饭从用柴禾烧火到买散煤自己打成煤球再到买煤球、又到用电、买一罐煤气、如今我村正在计划用天然气管道做饭。
四、住房
70年代我们家八口人有三间瓦房、两间茅草房;80年代我们家六口人有三间瓦房、三间平台;90我们家六口人有三间瓦房、五间平台;00年代我们家五口人有三间瓦房、三间平台,一栋二层洋楼;10年代我们家六口人有三间瓦房、三间平台、一栋二层洋楼、在县城又买了一套90多平方的房子。
五、出行
1979年父母鸡叫头遍就从家出发,靠着一双脚踏着泥巴路走20多里到陈留镇买羊,再牵着羊到开封市羊市桥把羊卖了,再靠着一双脚步行回家,吃的是从家带的窝窝头,回到家我们兄妹早已进入梦乡。
1985年我弟弟是开着拖拉机出去收花生,收一车拉到汪屯脱壳再到开封县城卖;1993年后又换成摩托三轮;2015年又换成客货两用汽车……出行的路也从泥巴路到砖渣路,又变成柏油路,如今是混凝土路面。
六、联络
1988年前,我们村就大队部有一部手摇电话,大队干部一人看管还时常锁起来,村民大部分都不知电话为何物。和远方亲朋联络靠的是书信往来,只有加急的事,才会用电报。
1994年夏,在开封做业务的本家哥拿着他们单位的“大哥大”回到村里,村民们听说用“大砖头”可以打电话,都纷纷出来看稀罕,争着想试试。我堂哥说:“不能都试,就让我奶奶给开封的姑姑打个电话,我开免提大家一块听听。”我听听都兴奋了几天,总想着我有一天也能用上“大哥大”。
如今村里的年轻人用智能手机联系着天南地北的业务,老年人用各式各样的手机联络着大大小小的子孙,各种信息资讯的传递方便快捷,世界也显得小了。书信、电话、短信、电邮、QQ、微博、微信,总有一款适合离者抒发别情,道声平安。
七、农村新事多,农民喜事多
如今,“社会主义新农村”活动一片繁忙,“村村通”工程让村村通柏油路、混凝土路;安全饮水项目,自来水送到每家灶膛;“新农村合作医疗”使农民看病有了保障;“两免一补”政策实施,帮了农村孩子上学大忙;基本农田水利项目、农业保险使得农民不再靠天吃饭,旱涝保收;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全面实施,有效地解决了全国农村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;新型农村养老保险使得农民老有所养。农民物质保障和生活条件好了,开始注重文化和精神追求,真正可以说是农村经济繁荣,文化发展。现在我们村建立了文化大院、文化书屋、引进健身器材,日子好过了,村民对精神文化的追求也更加急迫起来,自发组织了秧歌队、盘鼓队等,逢年过节或者不忙的时候就自娱自乐一番,我们村的盘鼓队还被邀请参加村民喜事和县里的比赛呢。特别是计算机进入农民的家庭,网络文化已成为新型农民的新的学习娱乐方式。
改革开放40年的发展,农村实现了由封闭、贫穷、落后和缺乏生机到开放、富强、文明和充满活力的历史巨变。村民受教育水平和文明程度明显提高,整体文明程度大幅提升。
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。站在新的历史坐标,翻开前杨岗厚重的奋斗史,回望1978年到2018年,经历了四十年的发展裂变,一切都令人惊叹。前杨岗……还是那个村庄,还是那一片热土,这座屹立在开封东南角的古老村庄已经悄然蜕变,正散发出繁花似锦、熠熠生辉的无限魅力。
作者简介:陈燕,女,1967年11月出生,河南开封人,九三学社社员,会计师。1988年中牟农校果蔬专业学校毕业,1990年河南大学财会专业学校毕业。先后在原开封郊区农业局、禹王台区农村工作办公室工作,现为禹王台区农林牧机局副主任科员。